给青年建筑师的信｜刘力

2018-09-05 08:00

- 序 -

LETTERS FOR YOUNG ARCHITECTS

文 / 刘力

灰堆絮语

近一两年常读到网文说及建筑师工作的一些负面状态：无休止催图、辛苦劳作、大量虚功、挣的不多……颓相满目，身边也的确存在人才流动、放弃设计转行甲方的情况。这毕竟是一种暂时和局部的现象，是整理建筑师队伍的过程，同样背景、潜心建筑创作的大有人在。看来，建筑师这个职业，不是所有人都能坚守的，需要的是职业的情怀。

年迈，写不出激励性的文字，“说教”更不必，因为当今老、中、青的“三观”已然大不相同，絮叨一下自身感受尚可。

我1963年建筑学专业毕业，被分配到设计院，一干就是55年，没有离开过，除了体制、机遇、个人的种种原因之外，热爱是重要原因。与此同时，这55年中亲眼看到一代一代青年建筑师的成长历程（如果8~10年算一代，那就是见证了五六代，如果3年算一拨，那就是20拨）。这几十年，工程的规模和难度越来越大，优秀、有份量的作品越来越多，建筑师的责任越来越大，他们的各种光环也令人满目生辉。原有“建筑师是老人职业”的常用语，已经不敢多说了。成长原因：热爱专业、坚守、情怀是第一条。

我1957年入学建筑学专业，想不起受过什么热爱专业的教育，但是，入门时课堂外的施教，难忘，曾记否？！

入学初，有常胃痛的年迈莫宗江教授，带我们踏勘故宫、颐和园，讲起中国建筑行走如飞、激情四溢的情景。当年资料、杂志很少，见到诸如“墨西哥大学图书馆”“墨西哥人类学博物馆”一类建筑，总是激动得流连忘返，没有复印机，马上手绘记录是必然的。如此倒提高了对比例尺度的认知，练就了手上功夫。

系图书馆的善本室有梁思成、张镈、载念慈等老辈建筑师的手稿，读书笔记和草图。还有美术教研室也是眼里的圣殿。重视“作坊式”教育，老师修改设计作业的草图是必保留的，大约这就是“熏陶感染”“潜移默化”。

前不久读到清华祁斌教授总结的建筑师职场生涯中永不消停的考试，知识更新、各种关口都是合格建筑设计工作者必须的经历，必须的！为此，我做点补充：这些技术性考试，并不一定能造就有创意的，能够诗意地解决设计问题，并使其作品追求建筑意的建筑师。请注意这里有三个意字：创意、诗意、建筑意！

每每看到青年建筑师用电脑堆砌出来的某些比例失调、似曾相识、个性出题、对环境麻木的建筑方案时，就会出现上述想法。看来，手段代替不了灵感，时代需要有创意的建筑师。

参加大量的评图、评标、评审，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设计依然热衷于“编故事”取悦于某些决策者的偏见，失去职业底线，忘记建筑师应提供最佳空间环境的职责。“阳澄湖的蟹建筑”“白洋淀的龟建筑”是极端，但是，用形式编故事却是相当普遍的设计风气，程度不同而已。为了自圆其说，过度依赖装修手段，也是常见的。建筑外表出现过多与建筑结构和功能没关系的装修做法，更是不诚实建筑的表象。过度依赖某些形式而忽略文化内涵的表现，在乎符号堆砌，却没有多少建筑意的追求。

絮语唠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希望青年建筑师能够不断探索、追求，诗意地解决设计问题，造就更多的有创意、充满建筑意的作品，如此，功力必不唐捐。

注：“灰堆”二字取王世襄先生文集《锦灰堆》之语意，他锦我无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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