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喜数男

社会资本方参与PPP项目，除取得运营收益外，施工利润也是其收益来源之一，甚至是其最主要的收益和参与项目的最主要动机。然而，PPP项目实施方案、招采文件以及项目合同中，使用更多更常见的收益指标，是运营收益的全投资内部收益率和资本金收益率，鲜有将社会资本投资内部收益率作为主要指标进行反映，更少有将施工利润及其对社会资本收益水平的重大影响，予以充分披露，可能最终对PPP项目的投资决策和政府付费多寡产生不利影响。

另外，施工利润为联合体投资内部利益共享创造了条件，也影响着政府付费计算参数和建安费用下浮率招采指标的设定。

PPP模式下的施工利润带给社会资本方收益的获得感，小于BT等传统模式，被追索的风险较大。

一、施工利润大大提升了PPP项目社会资本收益水平，甚至成为社会资本参与PPP项目最主要动机。

1、不考虑施工利润的项目运营收益，处于微利、保本甚至亏损状态。

目前，一般情况下，所得税前PPP项目全投资内部收益率，能达到6.5%就相当不错了，与中长期银行贷款基准利率4.9%相比，仅仅高出1.6个百分点。考虑到银行一般都要在基准利率基础上上浮10%至30%，以及其他融资费用，PPP项目银行贷款利率，达到5.39%-6.37%，甚至更高。根据2018年2月1日《中国社会融资环境报告》发布的中国社会融资成本指数(下称“指数”)，当前中国社会融资(企业)平均融资成本为7.60%，其中:银行贷款平均融资成本为6.6%。因此，PPP项目税前运营收益(衡量指标为所得税前全投资内部收益率)，基本上只能用来归还银行贷款利率，几乎没有剩余收益。有的项目所得税前内部收益率甚至低于中长期贷款基准利率，出现了收益与利率倒挂，根据财务杠杆原理，这种情况下更是加剧了投资亏损。

2、施工利润大幅提升了社会资本投资收益水平。

沿用本人上篇文章《资本金沉淀对PPP项目的影响是什么》的案例予以说明。

(1)案例基本情况

该案例为湿地环境保护及旅游类新建项目，投资总额50.12亿元，其中建安费用40.48亿元;资本金比例20%，政府出资占资本金比例为10%;其余款项为银行借款，利率5.88%，建设期3年，运营期17年，建设期资金使用计划为40%、30%和30%;建设期利息为计息付息方式，由资本金支付;使用者付费44.31亿元(含销项税)，运营成本16.92亿元(含进项税)。政府付费计算模式为“可用性付费+绩效付费-使用者付费”，其中:可用性付费采用等额本息计算方式，综合回报率7.2%(合理利润率与此同)。银行借款还款计算方式为等额本息，还款期17年;根据项目总体投资和运营成本及收益情况，拟定项目投资内部收益率税前为6.09%。

我们假定:施工利润率为建安费用的10%。

(2)测算结果及分析

可以看到，在资本金沉淀情况下，包括施工利润的社会资本投资内部收益率为8.47%，比不含施工利润的收益率4.69%高出3.78%(=8.47%-4.69%)，增幅为80.61%(=(8.47%-4.69%)/4.69%)。

在资本金回收情况下，包括施工利润的社会资本投资内部收益率为20.74%，比不含施工利润的收益率10.78%高出9.96%(=20.74%-10.78%)，增幅为92.37%(=(20.74%-10.78%)/10.78%)。

无论是资本金沉淀或资本金回收，包括施工利润的社会资本投资内部收益率比不含施工利润的收益率，有大幅提升。

3、运营收益做到能够保本，施工利润才是社会资本方参与PPP项目的主要动因。

相对遥遥无期的运营收益，施工利润的回款期短，社会资本可以早日落袋为安，风险相对低，且收益大(虽然施工毛利率不高，但规模大，财务杠杆明显)，对提高社会资本总体收益水平作用巨大。因此，对施工利润的追求，才是社会资本参与PPP项目最为看重的最大蛋糕，哪怕运营收益只能维持日常运营开支和支付融资成本。

看重施工利润，运营收益保本，这也是某些大型建筑企业包括央企，参与PPP项目最主要的投资安排方式和利益追求目标。

虽然每个项目的规模、融资结构、贷款利率、施工利润率等情况各有不同，但此案例基本上可以看出施工利润对社会资本方总体收益的一般影响。

二、施工利润可能成为联合体投资内部进行利益共享的基础，从而为联合投标和项目推进创造了条件。

正是施工利润的存在及其对社会资本方收益整体贡献巨大，因此，对于联合体投资内部的纯粹财务投资人，可以与联合体内部从事施工的社会资本方协商，分享部分施工利润，以弥补运营收益不足，从而各取所需。施工资本方可能资本金出资能力有限或意愿不足，通过让渡部分施工利润，换取纯粹财务投资人大额出资，同时，实现以少量出资赚取可观的施工利润;而纯粹财务投资人，因为获得了部分施工利润，提高的投资收益，同时，也解决自身建设资质不足的短板。二者联合投资，互惠共赢，也促进了项目进展，不能不说，施工利润共享是其中的重要基础，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施工利润影响政府付费计算公式的参数和建安费用下浮率指标的设定。

从工程造价和项目公司角度看，施工利润包含在建安成本中，从而包括在项目建设成本和投资总额之中，那么，计算可用性付费时用到的建设成本应该包含施工利润。其原理就在于施工利润也是项目公司建设资产所必须的成本，所有的成本都应该在未来运营中获得补偿并获得合理利润。目前所看到的PPP项目，都是这样的口径。然而，也有一种理解，将施工利润从建设成本中刨除，以这样的口径计算出来的可用性付费，肯定有所降低，在完全政府付费或可行性缺口补助回报机制下，降低了政府付费数额和项目收益。但是，在项目投资合理收益的前提下，最终净现金流不能减少，从而只能调整提高其他计算参数，如21号文情况下的折现率或等额本息计算方式下的回报率i等。

建安费用下浮率的设定，也有赖于施工利润的多寡，下浮太多，如果运营收益测算设定的又较低的话，必然影响社会资本参与PPP项目的积极性。

四、PPP模式下的施工利润的获得感小于BT等传统模式，且存在被追索吐回的可能。

BT等传统模式下施工利润和其他所有施工款项，均由政府或政府平台公司支付给施工单位，但是，PPP模式下，项目投资总额的主要资金(除政府少部分出资)甚至全部资金(政府不出资项目)，都由社会资本方负责筹集，在社会资本方也是施工方的情况下，所有的施工结算资金包括施工利润，明面上由所谓的SPV支付，但穿透资金来源后，实质上是社会资本方自己给自己付款，这种施工利润的获得感显然不同与传统模式。在有的项目合同中，设计成社会资本方与项目公司承担借款连带责任，这种情况下，一旦政府不能付款或项目公司经营不善，社会资本方就要承担连带还款责任，原来赚取的施工利润可能也要吐回。

五、建议

1、准确计量并充分披露社会资本方投资内部收益率水平。由于PPP模式下社会资本方获取的收益，除了与一般投资模式下获取运营收益相同外，还在承担施工任务时获得了施工利润。因此，准确计量其收益水平并进行充分披露，比项目全投资内部收益率和资本金内部收益率要更加合理与准确，从而也便于平衡政府付费与社会资本方利益关系。

2、运营收益和施工收入合理均衡，避免重建设轻运营。

如果施工利润过大，在SPV风险隔离情况下，很可能导致重建设轻运营，不利于提高社会资本方重视运营维护工作。而且，如果项目运营收益指标测算设计过低，除了带来社会资本方轻运营外，实际上其收益早已通过施工利润获得了，政府未必少付款，社会资本方未必收益低。

3、联合体内部是否共享施工利润及如何分割，通过市场化方式解决。

4、根据建安成本占投资总额比及施工利润多寡，合理设定建安费下浮率的招采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