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故事里的反派都去哪儿了

2023-05-24 18:1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迪士尼真人版《小美人鱼》5月26日上映时，观众们终于可以看到梅丽莎·麦卡西饰演的有史以来最具代表性的反派之一：乌苏拉。

这只海巫婆章鱼，最初由帕特·卡罗尔配音，以变装皇后Divine为原型，是经典迪士尼坏人的缩影：毫不掩饰的邪恶和自私，还有一首做作的赞歌。

但随着这个角色的新版本重新出现在我们的屏幕上，你可能会意识到，迪士尼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制作出像乌苏拉这样无耻的邪恶对手了。

在动画工作室最新的原创故事中，那种肆无忌惮的邪恶已经成为了某种遗迹，这可能会让你想知道：坏人都去哪里了？

曾经必不可少的反派

反派角色曾经是迪士尼动画电影的主要元素，尤其是音乐剧，但现在反派角色逐渐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冰雪奇缘2》或《魔法满屋》等故事，它们更关注影片中的英雄与自己内心的冲突。我们这一代英雄角色不再是面对一个邪恶的原型，而是在与他们自己内心的恶魔作斗争，扮演他们自己的陪衬，必须克服他们自己的错误。

这一变化是迪士尼童话史上最明显的转变之一，也许仅次于从2D动画到CGI动画的转变。

半个多世纪以来，从第一部动画电影《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中的邪恶女王开始，反派角色在这些故事中一直显得很重要。灰姑娘的继母、铁钩船长（小飞侠）和玛琳菲森（睡美人）在黄金时代紧随其后，最终，当1989年“迪士尼复兴”开始时，乌苏拉（小美人鱼）、贾方（阿拉丁）和刀疤（狮子王）等反派角色延续了这一传统。

这是传统的叙事方式，每个人都在推动剧情发展和促进我们英雄角色的性格发展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无论是把他们锁在高塔里，窃取他们的声音，还是试图在权力争夺中杀死他们，这些反派角色转动剧情，并充当一个需要被击败的有形人物。

英雄自我冲突的取而代之

但最近，这些原型逐渐消失了。虽然《公主与青蛙》（2009）和《魔发奇缘》（2010）分别给我们带来了法希利尔博士和葛索妈妈，但自2013年以来，我们就没有看到过传统的反派角色。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冰雪奇缘》中的汉斯——与艾莎和她自己的力量的冲突相比，这个恶棍也显得苍白无力。这一主题在电影的续集中得以延续，艾莎努力寻找自己和这些力量的归属。

同样，在2016年的电影《海洋奇缘》中，主人公也开始了一次自我发现的冒险之旅。最近，在2021年的《魔法满屋》中，米拉贝的主要冲突是她渴望在她的魔法家庭中得到认可和目标，因为她努力恢复家族衰落的力量。

但这种变化究竟是为什么发生的呢？迪士尼的叙事模式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演变，但这种演变通常是由之前的成功和失败所引导的（并且可以追溯）。

例如，当《小美人鱼》在1989年重振工作室的动画部门时，公司加倍投入了童话故事和霍华德·阿什曼和艾伦·曼肯的歌曲创作团队，从而产生了《美女与野兽》和《阿拉丁》。

最近，当《公主与青蛙》令人失望的票房被归咎于这个片名吓住了男孩时，“长发公主”的名字被改成了更中性的“魔发奇缘”，当然，“冰雪奇缘”也延续了形容词作为片名的成功趋势。

叙述模式改变的缘由

那么，是什么启发了迪士尼电影脱离传统英雄vs反派的模式？

如果说动画世界里有什么东西能引发如此巨大的变化，那就是皮克斯。从1995年制作第一部CGI动画电影《玩具总动员》开始，这家工作室（现在是迪士尼的子公司）就完全重塑了这一类型——无论是动画风格还是故事类型。

皮克斯的主题、设定和角色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常规，工作室甚至转向迪士尼的拍摄题材，尝试用他们的方式制作公主电影《勇敢传说》。

皮克斯电影的成功暗示电影制作人可以跳出界限，重新想象迪士尼动画长片的样子。这条新的、更广阔的道路，让迪士尼拍出了《海洋奇缘》和《魔法满屋》等广受好评的电影，在商业和评论界都取得了成功，并以令人兴奋的新方式讲述了一些开创性的新故事。这也就意味着电影中可以没有反派。

没有反派真的可行吗？

但《冰雪奇缘2》在2019年上映后的反响则更加喜忧参半，它展示了这种新方法可能带来的一些陷阱。

在电影中，艾莎在一个神秘的声音的带领下，踏上了一段自我发现的旅程，以保护她的王国免受诅咒。如果这听起来有点抽象，那是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纪录片《未知的真相：制作冰雪奇缘2》讲述了这部电影制作的最后一年，以及创作团队在构思清晰叙事时所面临的挑战。距离电影上映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他们仍然不确定是谁在呼唤艾莎，而反复试映的反馈也凸显了这个故事讲得不明不白。

在这种情况下，电影中“元素”的抽象概念与寻找自己位置的内在旅程相结合，就很难在屏幕上清晰地描绘出来，并让观众产生共鸣。在这样一个故事变得混乱的例子中，反派角色的价值才真正显现出来。

虽然传统的好人vs坏人的对抗可能看起来比复杂的英雄面对复杂的内部战斗更简单，更不微妙，但通常情况下这两种方法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反派的最佳状态是，他们的存在能够促进我们英雄角色的内心旅程，并最终成长——而且是以一种积极的、电影化的方式。

以《小美人鱼》为例。就像《海洋奇缘》或《冰雪奇缘》一样，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角色努力平衡对家庭的爱与离开家庭追求更多东西的愿望。不同之处在于乌苏拉的加入，她促进了这段旅程，从而帮助以一种非常线性和积极的方式描绘了这段旅程。

乌苏拉把爱丽儿推向某个方向，她的挣扎变成了对话，而不是独白。“生活充满了艰难的选择，不是吗？”乌苏拉说了这句著名的台词，然后开启了电影的情节，迫使爱丽儿做出这个艰难的选择。

像乌苏拉这样的反派角色是无价的，无论是作为我们英雄角色内心恶魔的替身，挫败他们的大计划，还是我们喜欢看到被打败的有趣、做作的傻瓜。更不要说反派们附带一些很棒的配件：像“Poor Unfortunate Souls”这样的令人难忘的配乐，各种有毒的物品，或者像艾格（贾方的鹦鹉）这样的喜剧伙伴——所有这些都比一个模糊、神秘的诅咒更有趣。

现在，我们可以期待大量的真人翻拍来提醒我们错过了什么。这些电影，再加上《黑白魔女库伊拉》和《沉睡魔咒》等重拍电影的成功，也应该让人们看到希望，即电影公司没有忽视反派的价值。

但是，在这些真人电影的尝试激发了动画领域的回归之前，这些经典的反派角色仍然在影片中消失。

自1959年的《睡美人》以来，《小美人鱼》首次引领童话故事的回归，它证明了《米老鼠群星会》也总有可能回归。很快，一个标志性的动画反派可能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谁知道呢？也许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迪士尼的某个创作者正在画一对邪恶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