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外蒙古实质性独立第一步：1912年12月23日清朝库伦大臣被驱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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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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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讲史堂第一千四百零三期】（历史系列第686讲）

外蒙古实质性独立第一步，博克多汗国成立：1912年12月23日清朝库伦办事大臣三多被驱逐出境

喀尔喀蒙古生活在大漠以北，被称为漠北蒙古。

他们主要是土谢图汗部、赛音诺颜部、车臣汗部和札萨克图汗部四部组成，生活在今天外蒙古西部地区。

他们本来只是蒙古的一个部落，直到明代十六世纪才有喀尔喀蒙古的称号。

在这之前，他们只是在喀尔喀河（也叫作哈拉哈河）附近游牧和渔猎的部落。明朝建立以后，蒙古人逃回大漠，分裂成无数部落。

直到元顺帝的八世孙达延汗才逐步统一大漠，将察哈尔和河北、辽宁一部封给长子；内蒙古呼和浩特和包头一带封给次子；宁夏和内蒙古一部封给三子。

于是，漠北和漠南被重新划分为6个万户，其中就包括喀尔喀。

喀尔喀内部分为12个部落，其中5个部落居住在喀尔喀河以东，封给第五子阿尔楚博罗特；另外7个部落居住在河西，分为小儿子格哷森札札赉尔。

喀尔喀是蒙古族中较大一支，占今天外蒙古国居民的八成以上，中国境内也有喀尔喀蒙古人。

从16世纪中期开始，喀尔喀东5部逐步南移，由此形成了漠南地区“内喀尔喀五部”。另外则是漠北地区“外喀尔喀七部”。

清朝初期，内喀尔喀属于内扎萨克，在今天的内蒙古地区；而外喀尔喀仍然留在漠北，大体是今天外蒙古地区。

满清崛起后，开始也同蒙古人不断交战，后来转为笼络和联姻。

蒙古人和满族人关系亲密，成为并肩作战的友军。

内喀尔喀五部，三部并入满清八旗，只剩下扎鲁特部、巴林部相对独立，也臣服于满清。相对来说，漠北的外喀尔喀是比较独立的。毕竟他们地处今天外蒙古地区，天高皇帝远，只是形式上臣服满清。

康熙年间，蒙古准噶尔部大举进攻漠北蒙古。此时，喀尔喀内乱，土谢图汗进攻札萨克图汗部，杀死札萨克图汗沙喇，引起了两部的激烈仇杀。这为准噶尔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准噶尔属于漠西蒙古，俗称瓦剌，同漠北蒙古喀尔喀长期对立。

当时准噶尔非常强大，后来同满清正面作战几十年之久。

实力较弱的外喀尔喀各部不是对手，连续溃败。

眼见就要完蛋，喀尔喀活佛哲布尊丹巴带领各部数十万人，逃到漠南，要求宗主国满清出兵。

当时，喀尔喀贵族700余名，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辖下喇嘛600余名，一齐向康熙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经过连续激战，清军击败准噶尔大军，帮助漠北蒙古回到自己的故乡，由此外喀尔喀并入中国版图，长达200多年。

雍正时代的1733年，满清在喀尔喀蒙古的乌里雅苏台设立乌里雅苏台将军，管辖喀尔喀蒙古、唐努乌梁海、科布多三个地区。

满清对于喀尔喀地区的管理，存在先天的劣势。

从北京到喀尔喀重镇乌兰巴托和恰克图，都非常遥远。从北京出发，商队马帮要花费长达2个多月才能到达恰克图，从恰克图到乌兰巴托还要10天左右。

更要命的是，喀尔喀蒙古北方，存在一个强大的沙俄。

从军事战略来说，外蒙古对于沙俄有着重要的军事意义。

外蒙古就是一个突出部，像钉子一样深入沙俄西伯利亚领土。如果中国控制外蒙古，可以随时北上，切断沙俄远东、东西伯利亚同欧洲部分的联系。而远东和西伯利亚的沙俄居民和军队都很少，这样一来这里的防御就完了，可以被中国轻松占领，沙俄防不胜防。

如果沙俄控制了外蒙古，就反而深入了中国版图，占据战略优势。

随着满清末年的衰败，沙俄逐步控制了外蒙古。

沙俄控制外蒙古，也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

早在1864年，沙俄强迫满清签订《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割占了阿尔泰诺尔乌粱海等地；随后1869年、1881年，沙俄连续和满清签订3个不平等条约，割占了唐努乌梁海和科布多的部分地区。对于外蒙古其他地区，沙俄也实现了大体的控制。

到了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沙俄趁机煽动第八世哲布尊丹巴，12月1日宣布外蒙古独立。

喀尔喀蒙古四部宣布第八世哲布尊丹巴为博克多汗，建立博克多汗国。

所谓博克多汗也就是“圣人”的意思。

这里要多说一下，哲布尊丹巴活佛，他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活佛。

哲布尊丹巴的地位很高，同内蒙古的章嘉呼图克图并列为蒙古两大活佛。

在外蒙古，哲布尊丹巴的地位至高无上，类似于基督教的大主教。

很多人将哲布尊丹巴成为外蒙古皇帝，这种说法也没有大的错误。

唯一的区别是，哲布尊丹巴不能将活佛的位子传给后代，只能寻找转世灵童。

第八世哲布尊丹巴是藏族人，儿童时期在拉萨布达拉宫长大，4岁时被认定为活佛。

第八世哲布尊丹巴同其他活佛不同，一生很多时间并不是傀儡。

回到外蒙古没多久，哲布尊丹巴就遇到同治新疆回乱。

回族大军北上攻击，外蒙古危在旦夕。哲布尊丹巴向清政府告急，清军紧急增援才将回族军击溃，不然活佛当时就挂了。

哲布尊丹巴长大以后，体现出一定的政治能力。

他有效的控制了所有的喇嘛，成为外蒙古至高无上的宗教领袖。

他是活佛，蒙古四部的王公们也对他有天生的崇拜感和畏惧感，一般不会随便违抗他的命令。

由此，至少在中年时期，哲布尊丹巴是具有一定实权的。

在外蒙古王公贵族和沙俄外交官的鼓吹下，对重建成吉思汗时期的蒙古，哲布尊丹巴有着很大的憧憬。

其实，第八世哲布尊丹巴是中了俄国人的圈套。早在1885年开始，哲布尊丹巴就开始打击满清在外蒙古的力量。满清的行政官员库伦办事大臣，遭到百般排挤，几乎无法展开工作。

从1903年，在哲布尊丹巴默许下，开始土谢图汗部的亲王杭达多尔济等人，公然和沙俄联络，进行独立的准备工作。

而沙俄甚至直接照会满清，要求不得在外蒙古驻军、派官和殖民。

同时，沙俄扶持外蒙古编组自己的军队，兵力有近万人。

此时的满清刚刚经历了庚子事变，连首都北京都驻扎不少洋人士兵，哪里还顾得上万里之外的外蒙古。

实际上，满清已经失去对外蒙古的控制，后者获得实际上的独立。

到了11月，土谢图汗部盟长、左翼后旗札萨克镇国公嘎丁巴尔·察克都尔扎布，在大库伦建立临时总理喀尔喀事务衙门，筹备独立建国事务。

虽明知道这回事，满清也鞭长莫及，无法控制了。

到了12月1日，外蒙古宣布建立博克多汗国，连形式上的臣服满清也放弃了。

20多天后，库伦办事大臣三多，被强行驱逐出境。

而乌里雅苏台将军奎芳拒绝离开，外蒙古不敢用武力驱逐，就由沙俄出面对付。

1912年1月，俄罗斯领事派出哥萨克骑兵，将奎芳强制驱逐出境。

实现了外蒙古独立后，活佛和外蒙古王公贵族还意犹未尽，试图一举占领内蒙古，建立大蒙古国。

外蒙古于1913年派哈丹巴特尔·马克思尔扎布驻军锡林郭勒盟，防御中国军队。

第二年，又攻打呼和浩特。

但是，沙俄对于外蒙古并不支持。如果内外蒙古统一，力量就会倍增，对于沙俄的武力控制非常不利。

沙俄也没有承认博克多汗国，全世界只有西藏地方政府承认这个国家。

这也是有原因的。

当年英国入侵西藏，西藏十三世达赖喇嘛逃到外蒙古，同沙俄联络。沙俄曾许诺会支持十三世达赖喇嘛独立，但需要他同样支持外蒙古独立。

然而，沙俄却在1915年关键时候缩了回去。

他们认为公开扶持外蒙独立，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甚至导致中国彻底和沙俄对立。

1914年一战已经爆发，沙俄忙于西线和德奥血战，被打的接连败退，损失巨大。这种时候，沙俄不愿意在东线和中国交战，引火烧身。

于是，1915年6月7日，中、俄、蒙三方在恰克图签订协约，外蒙古取消名义上的独立，保持高度的自治权，哲布尊丹巴活佛的统治地位不变。

得到沙俄许诺后，中国方面自然不客气。北洋政府立即重新派遣驻库伦办事大员，并且册封哲布尊丹巴为“外蒙古博克多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汗，试图取消博克多汗国。

外蒙古独立势力拒绝接受，北洋政府发立即动进攻。

当时的北洋军不是洋人对手，毕竟是西式正规军，对付外蒙古乌合之众的骑兵，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东蒙古战场，北洋军大败蒙古军队。

无奈之下，活佛只得同意取消汗国，接受册封，等于取消了独立。

于是，博克多汗国只维持了短短4年之久，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汗国的灭亡，也有内部原因。

此时，外蒙古高层正在激烈内斗，僧俗两派都试图掌握国家大权。

哲布尊丹巴不是容易对付的，派人下毒杀死了“外务大臣”杭达多尔济，压制了世俗王公的势力。

世俗两派长期激烈内斗，本来是哲布尊丹巴一派占优。

在外蒙古，哲布尊丹巴是神一样的人物。

后来1921年白俄将军罗曼·冯·恩琴男爵率领大军，一度控制了外蒙古。有意思的是，恩琴男爵不了解蒙古风俗，曾经伸手去抚摸哲布尊丹巴的额头，看看他是否患病。

此举引起外蒙古僧俗民众极大不满。在这个地方，只有哲布尊丹巴有权力触碰其他人的头颅，任何人无权触碰活佛的头颅，这是极其不尊敬的事情。

由此，可见哲布尊丹巴的地位。

没想到，占优势的哲布尊丹巴，身体却出了问题，几乎不能理政，导致权力逐步流失。

对此，冯玉祥说的很清楚：在过去，活佛的地位等于专制时代的皇帝，一切生死予夺之权都归他一人掌握。他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任何的顾忌。每年各地的王公及其眷属要来朝拜一次；王公的女眷中有年轻貌美被活佛看中的，活佛便有权强她留在宫内，与他们做‘欢喜佛’（发生男女关系）。王公们一则忧于他的淫威，二则恐怕也已积久成习，视为当然，对此横行，丝毫不加反抗。这位活佛因淫欲无度，不但患有花柳病，烂塌了鼻子，而且闹得身体虚弱达于极点，两眼渐致失明，甚至坐着不动时，也须人扶持。”

搞笑的是，苏联占领了外蒙古以后，毫不留情的将54岁的哲布尊丹巴毒死，将其妻子和孩子全部枪决。

他妻子格嫩皮勒不过是摔跤手的女儿，一个普通的蒙古妇女，没有参加任何政治或者宗教活动，也在1938年被枪决。

夸张的是，33岁的格嫩皮勒此时已经再婚，还怀有5个月的身孕，也难逃一死。

而中上层喇嘛和外蒙古王公贵族也被当做“反革命分子”，集体枪决。底层喇嘛，被强制全部还俗，违者死刑。

据不完全统计，肃反中摧毁寺庙797座，处决喇嘛20356人。作为人口仅有四五十万的小国，枪决2万喇嘛已经很夸张了。到1939年时，喇嘛阶层和寺庙组织被彻底消灭。

曾经的藏传佛教之国，在苏联时期仅仅剩下一座喇嘛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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