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1960本溪大洪水
作者简介
苑成德,本溪人,汉族。1949年7月27日出生,党员。
1966年本溪五中初中毕业。1968年下乡到朝阳县边杖子乡。1970年抽调凌源钢铁公司工作,先后当过焦化工人,公司办公室秘书,党办主任。1987年开始任凌钢公司党委副书记、副经理。1994年凌钢股份公司副董事长。进入2000年之后,任凌钢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工会主席。中央电大1984年党政班毕业(大专学历),高级经济师,高级政工师。曾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优秀电大毕业生。2010年8月退休。
在职期间,主编《凌钢志》,还发表过一些杂文。现就读大连市老干部大学文学班。
难忘的1960本溪大洪水
原创:苑成德
1960年8月4日,我的老家本溪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当时我才12岁,刚上小学四年级。那天清晨,我在似睡非睡中,突然被一阵阵轰鸣声惊醒,睁开眼睛问母亲:“这是什么声音?”母亲告诉我:“外边发大水了,快点起来,咱们上山吧。”当天,父亲上夜班没在家,我急忙穿上衣服,披着雨衣,背着刚满一周岁的弟弟,和母亲一起,急急忙忙走出家门去爬山。
山,实际就在家门口。当时我们家住在本溪南地石子街,是一幢只有十几平米的油毡纸房,也就是现在说的“棚户房”。家的南面是一座陡峭的大山,这是本钢石灰石矿一座废弃的矿山,被人们称为“石子山”,“石子街”因此得名。北面有一条从千金沟流过来的小河叫千金河,小河流经本钢厂区流入几公里外的太子河。平时,母亲经常在这条小河里洗衣服。
石子街路口近况
当我们一家人和邻居们急急忙忙爬到半山腰,回头望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仅仅一宿功夫,原先的“小河”已经变成了滚滚巨浪的“大河”,巨浪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河上原有一座日伪时期修建的混凝土桥,所有桥栏杆都被冲毁,只剩下七零八落的钢筋头;更可怕的是桥头边原有不少人家,特别是一户我们平日经常光顾的商店——国营第五门市部现在已踪影皆无,全部被冲走了。远处,几公里外太子河发出的隆隆声更是令人心惊肉跳。
这时,虽然雨下得不大了,但大家都有家不敢回,都担心会再来新的洪水,有人议论,说山要“笑”(啸)了,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可能就是现在说的泥石流吧。停水停电断通信,大家听不到任何信息,只能支着雨伞,顶雨坐在山坡上傻等,吃点自带的干粮充饥。下午,天上飞来了飞机,飞机飞的很低,盘旋一阵就飞走了。我们这些孩子,都是头一次看见飞得这么低的飞机,都欢呼雀跃看热闹,一时竟忘了面临的灾难。天黑的时候,父亲下班回来说,太子河边的人家冲走很多,还看见太子河里冲下来的房子上站着很多人喊救命,但大家干着急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冲走了。当时,我虽然还不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感觉面临一场大灾难,能活着就是幸运者。
洪水所到之处(仅作示意)
三天后天晴了,可以回家了但却有家不能回。多日下雨,已经把一切都下透了,到处都是水的世界,路边随便用铁锹挖一锹,就是一汪清水。这真叫“一锹挖出一眼井”来。家里一片狼藉,墙倒炕塌,最有“意思”的是,煤炉炉坑也变成了水井,“地下水”像泉眼一样咕嘟嘟往上冒,而且都是清澈透明的清水,炉子根本生不着火,无法做饭。不过,那个年代的人都“艰苦奋斗”惯了,只要人活着,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经过努力,我们家在几天以后就恢复了正常生活。但是,这次大水之后,我们家的房子确实不能住了,父母决定,在距离原房50多米处新买个“棚户房',这幢棚户房面积比原先的稍大一些,经过维修,上冻前搬进了“新居”。
大水之后学校开学了,可是,我却有学不能上。水灾灾民无家可归,他们住进了我们的教室,我们没处上课。老师安排我们上山采柞树叶,开始以为这是学校安排我们参加体力劳动,是劳动课的一部分,到了冬天我们才知道,这些柞树叶原来是用来吃的,是一种“代食品”。从这次大洪水开始,三年困难时期开始了。当然,发生三年困难,是多种因素构成的。但在当时我以为,就是这场大洪水,导致了我们开始进入荒年,吃不饱饭。
60年洪水过后的沈丹乙线桥
这场大洪水死了多少人始终是个未知数。那时,媒体对这种灾难没有任何报道,估计国家领导人也会来视察,但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的。记得70年代我看过一场内部电影,说的是河南驻马店发大水的事,当时,死人无计其数,场面极其惨烈。我想,1960年本溪发生的那场大洪水是百年不遇,绝不亚于驻马店的洪灾。后来,本溪有关部门在望溪公园立了一座纪念碑,碑文上除了向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牺牲的先烈致敬外,还向1960年抗洪死难的烈士致敬,从中可以看出这次大洪水带来重大影响。当然,这次大洪水绝不是只淹了本溪,整个太子河流域,辽河流域,包括整个辽宁,都发生了大洪水。后来有一部电影《十二次列车》就是说的60年大洪水的故事。说这次大洪水是“百年一遇”还是很有道理的,60来年过去了,本溪再没有发生那样的大洪水,实践证明,至少是60年未遇了。
编辑:一寸丹心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