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闸北｜“汉中路”这条寓意“汉民族发祥地”的小马路曾是苏北籍居民聚集区

对于许多上海人来说，首次出国之前也许都要到汉中路来一趟，因为上海市出入境服务中心就在汉中路188号“汉中广场”的大厦内。这幢建于1990年代高达30多层的大厦，由裙楼、主、副楼组成，外观造形犹如两本打开的书，相对无言，巍然矗立在汉中路与恒丰路东南角上。大厦内还有上海市青年活动中心、上海青年人才培训广场及酒店、银行等机构和商业设施，大厦的最底层同时又是地铁1号线、12号线“汉中路站”的出入口。

可以想见，早晚上下班高峰时段，汉中路恒丰路十字路口是何等的“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派现代大都市繁忙拥挤然而又井然有序的景象呵。

汉中路由东到西分别与光复路、恒丰路、民立路、梅园路、华康路、新民支路等马路相交，南临苏州河、西近恒丰路、北贴“不夜城”、上海火车新客站，东靠南北高架桥。在汉中路上能看宝矿州际商务中心、嘉里不夜城企业中心、新发展大厦、苏河湾大夏、上海人才大厦等高耸的楼姿。如今马路北边是建于2009年以后的“卓悦居”高层住宅小区，南边则是建于1990年代的多层住宅“汉中小区”，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绿树浓阴遮天，可谓是一条“出则繁华、入则安谧”的马路了。

可是在1990年代之前，汉中路是原闸北区域内一条路形不宽略有弯曲，行道树稀疏的马路，不通公交车（后来才通了一辆402路公交车），除了一幢建于1950年代的三层楼（原汉中路小学）外，两边基本是低矮简陋、造形各异的居民住房，房子后面分布着四通八达、形似迷宫的棚户弄堂，从这些网状分布的弄堂里，你可以快捷地穿越到共和路、恒通路、梅园路、华康路……从而进入一个更大的棚户区域。

汉中路建于1912年，最初因靠近“梅园头”（今梅园路）自然村而称南梅园路。1916年为纪念辛亥革命，体现中华民族“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的精神，闸北工程总局将区境内的五条马路分别改名为蒙古路、汉中路、西藏路、新疆路、满州路（参见薛理勇著《上海路名和地名识趣》）。汉中即陕西汉中地区，那里被誉为“汉家的发祥地，中华的聚宝盆”，因此汉中路其实是一条意蕴汉民族发祥地的马路。

汉中路曾经也是“华界”闸北区域内一条比较干净整齐的马路，两旁有不少中小缫丝工厂、米行和“德邻里”等石库门弄堂，但是这一切都在1937年“八一三”淞沪战争中，被日军的飞机炮火炸毁了，汉中路与闸北的许多马路区域一样，弹坑遍地，废墟成片，伤痕累累，面目全非，后来这一带又被日寇侵占成为日军的露天军需仓库。直到1947年日军溃败之后，来自四面八方的贫民在此自建房屋，生儿育女……才形成了后来以苏北籍居民为主的“棚户区”。

从1960年至1994年间，三十多年，我们家祖孙三代就住在汉中路东端一条弄堂的一幢平房内。全弄堂共有8户人家，基本上全是居民自己建的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但是前后弄堂的许多人家的后门通39弄，一个门洞也不止只住一户人家，再加弄底还有一家缝纫加工厂，所以弄堂里整天有人进进出出、人声不绝。那时候，有些人家的男主人因为上夜班需白天睡觉，女主人就在窗下“值班”，劝告在此玩耍的小孩子声音“轻一点”，或干脆“远离”。

弄堂末端通过几户居民家共有的一条“暗道”通共和路，此间居民为了安全，晚上经常上锁。故想抄近道，常常要凭“运气”。当然弄堂的出口就在汉中路上。弄堂口有一个公共小便池和倒粪站。出了弄堂，东侧有理发店、一家老虎灶，在1970年代寒冷的夜晚，经常有一群群的居民提着热水瓶、汤婆子在“老虎灶”前排队等着“泡开水”……

这也许是那些年汉中路夜晚仅有的“热闹景象”了。西侧则有一家烟纸店。马路对面还有裁缝店和一家以爆米花为生的母女人家。每缝过年时节，爆米花的队伍可以排到华康路，每当爆米花出锅时，整个汉中路都可以听见那震耳欲聋、响彻天空的炸响声。

1980年代，笔者为母亲（右）和阿姨在家门口照的相

到了夏天，因为我们弄堂内有一口深井，四面八方的居民会蜂涌着来打井水，回去浸西瓜、拖地板，防暑降温。外来的居民嘈嘈杂杂，常常把狭窄的弄堂弄得湿漉漉，且几乎要把井水舀干，于是本弄的居民就把井盖锁上，定时开放。为此常常爆发“舌战”……当时的汉中路就是这样一条充满闸北式的平民生活气息的马路，家长里短、甜酸苦辣比如今的那些电视剧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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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周林

编辑｜吴佳逸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