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低垂之眼

我小时候怕狗，长大了也一样怕。不管科学知识或者是主人的担保在理性上如何有说服力，但一旦它们靠近你，龇牙咧嘴，叫声震慑，恐惧仍然无可遏制。说到底它们是不受人类社会规则束缚的野兽，牙齿可以穿透你的肉体。

几年前，有段时间特别想养一只，也许是两个人的日子过久了还需要再加一个合法合理的陪伴。那段时间老作攻略，看看什么品种的狗合适，考量的标准倒是很实在：掉不掉毛、爱不爱叫、可不可爱、好不好养、体味重不重、有没有先天疾病等。有次心血来潮大半夜跑了几个宠物店看狗狗，打算就在当晚买了，结果还是没买，毕竟是一个没有回头路的决定。

2019年的“双11”，我们终于下了单，接回了咸咸。养它确实变相体验了一把养孩子的感觉。不到3个月大的时候也是晚上几乎都不睡觉，不知道它为什么哼唧，也总是想营养够不够、什么时候长大。自己生病先熬两天，小家伙稍有异样马上奔去医院。

等再大一点，我们就加入了同品种狗狗的家长群，看哪家的小小年纪已经会听口令坐下，哪家的没几天就会定点上厕所，哪家的能感受主人的心情变化……有的买了高端护理产品说对毛发特别好，有的推荐吃了美毛又长肉的狗粮，还有各种衣服、玩具、遛狗绳。接着就是聊对宠物友好的各种公园、咖啡店、酒店，乃至宠物行为学校。

不过，我有时候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养了狗以后，我认识的这些人的生活中仿佛就只有狗了。跟他们比起来，我们俩真有点儿“野人的爱”了。会给它买衣服，但是比较少；每年给它体检，定期称它的体重，但我们出门不会一定要带着它；也不会一定要它的毛发发亮而秀美，鼻头乌黑，脚底粉嫩；也没有带它拍过写真集。

每当你看着狗狗的眼睛，总是免不了按照人的思维方式去设想它们的感受。你是否快乐？刚刚打了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在寄养的地方它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所以你都不喜欢出门了？它好像不怎么喜欢出门跟别的狗玩，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没有让它社交，使它变得不合群。有的时候看它一天都在躺着睡觉，心里又会想它是怡然自得还是百无聊赖。

而它带给我什么呢？陪伴对所有宠物主来说都是第一位的。其次可以增加对这动荡世界的确认感。在它们面前，你可以做个孩子，心事可以跟它说，就当它能听懂；不用刻意维护人狗关系，逢年过节问候送礼什么的；不用担心它对你另有所图，并且它对你一心一意。你看它咬了一会儿骨头又去地上躺着睡觉，眼睛半睁半闭地与你对视，它的姿态和神态就在告诉你，生活本身没有那么难。真的很羡慕狗狗不分裂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