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原祎鸣

编辑 | 谢欣

近日，上海一女护士在接种新冠疫苗后发现自己怀孕，担心疫苗会对胎儿产生影响从而去做了人工流产。自此，关于孕妇可不可以接种新冠疫苗的问题在网络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一方面，2020年12月21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中疾控专家曾表示，不推荐孕妇接种新冠疫苗，因为这方面研究的数据少，所以一般疫苗也不推荐给孕妇来进行接种。但另一方面，也有许多专家表示，如果接种新冠疫苗后发现怀孕，没必要流产。

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姜庆五、疫苗专家杨宗源（化名）、王红军（化名）在接受界面新闻记者采访时也表示：不建议孕妇大规模接种，但是接种之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也不需要主动选择流产。

王红军从孕妇的生理状态方面给出了看法，他认为“怀孕状态本身就是免疫不稳定状态（要耐受腹中的胎儿），此时接种疫苗不利于怀孕的进行，也不利于疫苗发挥效果。因此，在接种新冠疫苗前，当事人最好还是排除已怀孕状态。”

姜庆五则表示，目前没有足够的大规模权威性数据来支持孕妇接种新冠疫苗，所以在疫苗公司可以提供科学数据之前，还是不建议孕妇接种新冠疫苗。“万一打疫苗的时候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打完才发现就来不及了。”姜庆五说。

杨宗源则分析认为，由于目前境内人群得新冠肺炎的几率相对较低，没有必要做出“建议孕妇接种”这个大胆尝试。综合风险考虑效果，官方提出了“不建议”的建议。

相比之下，美国作为新冠高风险国家，在权衡风险获益关系的前提下，孕妇是被推荐接种新冠疫苗的，这是缘于孕妇感染新冠之后的风险远高于接种新冠疫苗理论上的风险。

但他们也认为，如接种新冠疫苗后发现怀孕，也并不建议孕妇主动流产，主要原因便是：没必要。

“‘不建议’不等同于 ‘不允许’。”杨宗源说到。从新冠疫苗的动物实验来看，妊娠期间的小白鼠在接受了百倍剂量的新冠疫苗之后仍然妊娠正常，并且生出的小鼠体内也有了新冠病毒的抗体。

此外，在针对疫苗的上百年研究中，尚未有过疫苗会导致孕妇妊娠失败率增高的研究数据。在许多国家，孕妇都被推荐接种流感疫苗、百白破疫苗等，理由与推荐孕妇接种新冠疫苗一样：孕妇感染上述疾病对身体造成的风险，远高于接种疫苗带来的风险。

王红军也表示，目前还没有出现孕期妇女接种新冠灭活疫苗后胎儿发育异常的报告，对于胎儿发育的影响还没有很详细的报道，这说明该问题的出现几率十分低。“所以该当事人更应该密切监测，发现发育问题及时采取措施，而非直接进行流产。”王红军告诉界面新闻记者。

总结来说，目前孕妇处于理论上可以接种，实际操作上不建议接种的尴尬状态。那么在什么样的前提条件下，孕妇才能真正从理论到实际都被建议接种？

针对这个问题，杨宗源和姜庆五给出了不同的看法。

杨宗源表示，目前国内仍然存在着“孕妇不能够参与人体试验”的伦理道德问题，但杨宗源认为中国仍然可以考虑“开个口子”：在符合伦理道德、孕妇知情同意的条件下进行回顾性试验或临床试验。

“虽然现阶段，中国在新冠肺炎的传播控制方面相对安全，但这是在国门封锁的前提条件下。但出于经济、政治交流的考虑，中国不可能永远封锁国门，到时候再进行针对孕妇是否能接种新冠疫苗的试验就为时过晚了。”杨宗源说。

姜庆五则认为，在现在这个新冠疫苗紧急研发并接种的阶段进行专门针对孕妇是否被推荐接种的研究，“刚需”并不是很大。“疫苗公司暂时还来不及进行这个试验，毕竟针对老人和小孩的疫苗接种数据都还没有完成，这个群体的数量也比孕妇大很多。”姜庆五说到。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接种了新冠疫苗之后发现怀有身孕的人应该怎么办？几位专家的态度都是，不必流产，当事人更应该在做好密切监测的同时，加强心理干预。“孕妇由于紧张担忧造成的情绪波动对胎儿的影响，可能远大于新冠疫苗对孕妇的影响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