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生活世界

摄影作品《老北京吆喝》图片来源：北京日报摄影沙龙

　　“豆腐乳嘞—臭豆腐嘞—”

　　“磨剪子嘞—戗菜刀—”

　　“麻花儿烧饼呃—麻花儿烧饼—”

　　“蜜来哎葫芦—冰糖儿多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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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吆喝叫卖声伴随着几代人的成长，已经成为老北京人最真切的生活记忆。

　　如今，这些市井生活气息的叫卖声已经渐渐淡出了北京人的日常生活。然而，作为一门艺术，老北京叫卖却依然被传承和不断发展着。

　　吆喝声复杂而谐和

　　作家张恨水曾在《市声拾趣》中谈过：“我也走过不少的南北码头，所听到的小贩吆喝声，没有任何一地能赛过北平的。北平小贩的吆喝声，复杂而谐和，无论其是昼是夜，是寒是暑，都能给予听者一种深刻的印象。”

　　4月13日下午，在史家胡同博物馆“红色讲堂”，原北京人艺编剧兼创作室主任、著名胡同剧作家蓝荫海回忆起了有关老北京叫卖的点点滴滴。

　　“昔日北京胡同里、集市上，从早到晚叫卖声非常丰富。”蓝荫海回忆说，“走在街上的商贩们，无论是挎篮的、肩挑的，还是推车的，在吆喝时，总是以一只手捂着耳朵，对吆喝叫卖之物均要加上不少的形容词。并且其词颇有韵味，使人听了不觉厌烦。”

　　除了形容词，沿街串巷的叫卖者也是人们判断时节的重要依据。过去每年的正月初二，北京的家家户户都要祭财神，因此“嗳!活鲤鱼呀，活鲤鱼”是每年农历正月初二必然会在胡同里听到的叫卖声。

　　从“桂花哟，元宵”的叫卖声中，人们便预知正月十五元宵节就要到来;“嫩了芽的香椿哟!”则标志着仲春的到来;当听到“臭豆腐，酱豆腐，韭菜花，酱黄瓜”的吆喝声时，人们就知道已是金风送凉、暑气全消的季节了;而 “炸面筋来，熏鱼哟”“坛肉，扣肉，米粉肉”此起彼伏时，隆冬已然来临……

　　“叫卖不仅是用嗓子吆喝，商贩们也配上不同的响器来增加声音的韵味。”蓝荫海强调，“卖布匹的带着剪子和尺子摇着拨浪鼓;卖瓦盆的用木槌敲打瓦盆;卖豆腐和蒸饼的敲梆子等。”

　　“老北京叫卖记载了北京历史上的商品种类和推销手段，因其中有音乐、词律和民俗等诸多内容，是中国商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幅有声有色的京城风俗画，在民俗学和商业史学研究中都具有重要的价值，也是进行文艺创作的很好素材。”蓝荫海总结说。

　　《叫卖组曲》唱了60余年

　　如今，提到老北京叫卖，不得不提的便是著名的《老北京叫卖组曲》。

　　1951年北京人艺现实主义奠基之作《龙须沟》创排时，导演焦菊隐为表现浓郁的地域特色及生活气息，提出要营造各种小商贩的吆喝声等舞台效果。

　　“当时负责这项工作的组长英若诚便带领着包括我在内的几个青年演员，走街串巷追踪小商贩，模仿吆喝声。”说起那段往事，蓝荫海记忆犹深，“焦菊隐导演就说叫卖声不可单纯地技术模仿，而是要随着剧情发展及人物思想行为的变化，起到烘托陪衬作用。之后经过反复练习将这些叫卖声运用于剧中，并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1952年北京人艺去农机厂参观，工人们热烈欢迎演员们唱歌。可唱歌不是话剧演员的长项，事先又没有准备。蓝荫海回忆道，当时英若诚急中生智，让在场的《龙须沟》剧组的于是之、牛星丽、李翔、蓝荫海、董行佶、蒋瑞等几位演员站成一排，由李滨指挥齐唱《龙须沟》幕后小商贩的吆喝声。这临时拼凑的小节目，得到了观众的热烈鼓掌和叫好。

　　演出过后，剧组演员得到启发，将原有零散单调的吆喝声认真梳理，从旭日东升金鸡高唱到皓月当空繁星闪烁，分别归放在老北京从早到晚一天的情境中，形成“组曲”。这些不同行业的小商贩在不同时序中的叫卖声，展现了纷纭驳杂的老北京市井生活风貌。

　　“这个小节目最初名为《龙须沟叫卖组曲》，后来因增添了话剧《茶馆》和《骆驼祥子》的幕后叫卖声，又更名为《老北京叫卖组曲》。”蓝荫海说，“这首凝结了北京人艺集体智慧的《老北京叫卖组曲》，老中青几代演员都能演唱，成为人艺的保留节目。中央电视台1983年春节晚会，特在北京人艺设了分会场，于是之、英若诚、童超和我在内等一批艺术家登台演唱，李滨持棒指挥，向全国播放，引起观众热烈反响与好评。”

　　这次强大阵容堪称“绝唱”的演出音像资料，后来被人艺博物馆永久收藏。

　　让叫卖声延续下去

　　2012年5月28日晚，一声声充满京味特色的老北京叫卖，拉开了北京人艺庆祝建院60周年走基层晚会的序幕。北京人艺第一代叫卖组曲的表演者蓝荫海和年过八旬的老艺术家李滨，带领剧院的青年演员，以人艺四代演员联袂演出的阵容，为观众们再现了老北京京味儿十足的生活场景。

　　“我作为一名年逾古稀的"人艺人"，也是60年前该节目的编创和演唱者之一，有幸参加了那次《老北京叫卖组曲》的表演，心情无比兴奋。”蓝荫海表示。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与到老北京叫卖文化的传承中来，这其中也包括蓝荫海做艺术指导的东城区史家胡同社区“老北京叫卖班”。

　　史家胡同住着很多北京人艺退休的老艺术家，为了传承老北京的胡同文化，2006年年底社区成立了一些兴趣班，而叫卖就是其中一个。

　　“现在，路人从史家胡同居委会门前经过，不时就会听到"小商贩们"此起彼伏，一阵一阵高亢、悠扬的叫卖声。”蓝荫海笑着说，“如今社区来了国外的观光旅行团，社区居民表演的叫卖组曲更是社区文化展示的压轴戏。叫卖班的成员还会走入到中小学中进行表演，希望将此技艺传承下去。”

  文章来源：《科学时报》2014-04-25 第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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