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周刊 | 陈雯

　　2021年12月28日，广东汇成真空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汇成真空”）披露招股书，申报在创业板上市，拟发行不超过2500万股，主承销商为东莞证券。

　　汇成真空是一家以真空镀膜设备研发、生产、销售及其技术服务为主的真空应用解决方案供应商，主要产品或服务为真空镀膜设备以及配套的工艺服务支持。

　　《红周刊》在查阅汇成真空的招股书后，发现公司仍存在不少问题，公司客户变化情况与其发生的销售费用似有不符。同时公司的研发费用投入也不及同行，后续能否维持业绩的稳定增长令人担忧。另外，汇成真空2021年上半年和2020年的营业收入数据也得不到经营性现金流和相关债权数据的支撑，存在异常。

　　销售费用率过低存疑

　　研发费用率不及同行堪忧

　　招股书披露，报告期内，汇成真空前五大客户贡献的收入合计分别为2.24亿元、1.37亿元、1.96亿元和1.29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68.58%、46.46%、49.95%和53.01%，占比相对较高。

　　但有意思的是，从前五大客户名单来看，汇成真空的前五大客户则一直在变化。其中2018年，其前五大客户分别为苹果、富士康、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材料研究所、比亚迪和广东金龙机电有限公司。但到了2019年，上述前五大客户中，只剩下比亚迪仍在名单中，两外四大客户均为新增客户，分别为宏旺、捷普、江西沃格光电股份有限公司和东莞市银泰丰光学科技有限公司。2020年新进入前五大客户的新增公司相对较少，只有齐品光学一家。但2021年上半年，前五大客户又新增浙江日久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建林真空、青岛久越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正和忠信股份有限公司四家公司，其大客户变化可谓相当频繁。

　　表1：汇成真空前五大客户情况

　　图片来源：招股书

　　当然，客户变动较大，与其主营业务有很大的关系。汇成真空的主要产品为真空镀膜设备，设备类属于固定资产，其单个客户的销售订单具有不连续的特点。所以，对于汇成真空来说，必须及时开拓新的客户或者满足老客户的新需求，否则很可能出现当年销售订单减少、经营业绩下滑的风险。

　　从大客户变化情况不难看出，汇成真空新增客户不少，而开发新客户难免需要更多销售费用的支出，因此，其销售费用率应该较高才对，但奇怪的是，从其披露的数据来看，其销售费用率却不增反减。2018年-2021年上半年，汇成真空的销售费用率分别为4.01%、5.47%、3.11%和3.01%，后两期销售费用率下降明显。

　　在招股书中，汇成真空选取海目星、联得装备、深科达和易天股份作为同行业可比公司，同期销售费用率的平均值分别为9.41%、9.13%、9.02%和10.03%，与同行业公司相比，汇成真空的销售费用率低得太多。

　　表2：同行业可比公司销售费用率对比情况

　　数据来源 招股书

　　对于这一奇怪的现象，公司给出的解释是：“一方面公司销售人员人数较少，导致职工薪酬、交通差旅费及业务招待费金额及占比与可比上市公司存在差异，另一方面公司与可比上市公司产品差异导致售后服务费占比较低。”问题在于，公司如果要开拓新客户，实现销售收入的增长，销售人员是必不可少的，汇成真空销售人员人数偏少，又如何实现每年大客户更替和营业收入增长的呢？因此其销售费用远低于同行业水平的合理性存疑。

　　实际上，从汇成真空新增大客户本身来看，其中也存在疑点。比如，其客户青岛久越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20年10月，但2021年上半年便进入汇成真空的前五大客户名单，当期对该客户实现的销售金额为2079.65万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为8.54%。而据企查查网站显示，截至目前，这家公司的参保人数为0，实缴资本为0，人员规模也没有数据。因此，这样一家公司成为汇成真空的前五大客户之一，真实性是令人生疑的。

　　附图：青岛久越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的工商信息

　　来源 天眼查

　　另外，在招股书中，汇成真空对公司的重大销售合同进行了披露，其中有个“神秘”的客户被披露为“客户3”，合同价款为3075.79万元，履行期限为2020年1月15日到质保期结束，目前合同已履行完毕。按照汇成真空披露的大客户名单，其中2020年其第五大客户的销售额是1919.60万元，2021年1-6月的第五大客户销售额则为1594.39万元，均低于“客户3”的合同价，理论上，这个“客户3”应该也出现在其前五大客户名单中，但实际上，其客户名单中并无“客户3”。因此，对于这一情况，也需要公司作出解释。

　　表3：“客户3”合同履行情况

　　图片来源：招股书

　　仔细分析汇成真空的客户情况，其老客户多以消费电子行业为主。其在消费电子行业的大客户包括富士康、苹果公司、捷普等国内外知名企业，其中捷普、富士康、苹果公司均为苹果公司智能手机及平板电脑产业链体系的重要厂商。

　　由于消费电子产品具有加工工艺精细、技术要求高、更新速度快、需要持续创新等特点，比如，以智能手机为代表的智能电子产品每隔一年半至两年即需要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的性能和功能更新，所以，对于汇成真空来说，其销售的真空镀膜设备需要及时按照客户的需求进行更新。

　　但是，就研发费用率来看，汇成真空对研发投入似乎不够重视。2018年-2021年上半年，公司的研发费用率分别为3.30%、5.55%、3.73%和3.90%，而其选取的海目星、联得装备、深科达和易天股份四家同行业可比公司同期内的研发费用率平均值分别为8.76%、8.89%、8.85%和9.47%。汇成真空的研发费用率不仅远远低于同行业均值，而且也是可比公司中，研发费用率最低的公司。

　　表4：同行业可比公司研发费用率对比情况

　　来源 招股书

　　在研发上面舍不得投入，很可能会导致公司研发能力的下滑，一旦产品缺乏技术创新，不能及时更新换代、无法满足客户需求，则很可能会失去一些大客户，给企业的业绩造成影响，因此汇成真空过低的研发费用率也很令人担忧。

　　应收账款、存货双高

　　公司偿债压力不小

　　无论是销售费用方面的投入，还是研发投入，汇成真空都低于同行，这或许与其账户上的资金不足有关，而其目前的资金状况又与其存在的大量应收账款和存货息息相关。

　　数据显示，报告期内，汇成真空的存货和应收账款都一直处于较高的水平。存货方面，2018年-2021年上半年，公司存货账面价值分别为1.37亿元、1.63亿元、1.79亿元和3.04亿元，占当期流动资产的比例分别为37.32%、46.74%、40.35%和53.14%；而应收账款方面，在上述周期内，其应收账款账面价值分别为2837.17万元、6234.80万元、8346.76万元和12086.69万元，占当期流动资产的比例分别为7.71%、17.85%、18.83%和21.10%。汇总两项来看，报告期各期，其存货和应收账款合计金额占比分别为45.03%、64.59%、59.18%和74.24%，占比不但较高，而且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存货和应收账款占比较高，无疑会占用公司较多流动资金，从而导致企业货币资金的不足。而汇成真空报告期内的货币资金分别为9854.50万元、5802.09万元、8457.88万元和6869.96万元，报告期内整体呈下降趋势，这很有可能便是受存货与应收账款不断增加所影响。

　　重要的是，报告期各期，汇成真空的短期借款分别为3090.05万元、1334.70万元、4004.25万元和8009.24万元，借款金额整体在不断增加。截至2021年上半年，其货币资金已经低于短期借款，公司面临较大的偿债压力。

　　营收数据存在异常

　　值得一提的是，汇成真空的营业收入数据似乎还存在着异常。

　　我们知道，正常情况下，企业全年的经营性现金流入金额及当年新增的经营性债权金额，理论上应该与其含增值税的营业收入金额相当，然而汇成真空披露的2021年上半年和2020年的相关数据却存在疑点。

　　现金流方面，2021年上半年，公司“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为22788.26万元，剔除预收账款和合同负债新增引起的变化因素影响后，汇成真空2021年上半年与经营相关的现金流入金额应当为24182.51万元。

　　经营性债权方面，汇成真空2020年和2021年上半年应收票据、应收账款（含坏账准备）、应收款项融资、合同资产各项合计金额分别为15192.36万元和15812.18万元，由此可知，公司2021年上半年经营性债权合计增加了619.82万元。

　　表4：相关财务数据（单位：万元）

　　数据来源：招股书

　　综合汇成真空经营性现金流入金额和债权变化情况来看，2021年上半年其含税营收的理论值应该为24802.33万元，那实际情况又如何呢？

　　2021年上半年，汇成真空资产负债表上显示的主营业务收入为24342.06万元，其中境内收入20922.13万元，境外收入3419.92万元。由于前述理论值是包含增值税的，所以此处营业收入也应当为包含增值税的金额。境内收入按其所适用的13%的增值税税率计算，则2021年上半年的含税总收入为27061.93万元，显然，这一数值比前述理论值高出2259.60万元。也就是说，其披露的营业收入数据，无法得到相关经营性现金流和经营性债权的支撑，真实性存疑。

　　同理，2020年，汇成真空现金流量表中，“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为36947.77万元，剔除预收账款和合同负债新增引起的变化因素影响后，汇成真空2020年与经营相关的现金流入金额应当为34812.17万元。

　　经营性债权方面，汇成真空2019年和2020年上半年应收票据、应收账款（含坏账准备）、应收款项融资、合同资产各项合计金额分别为11900.36万元和15192.36万元，由此可知，公司2020年经营性债权合计增加了3292万元。

　　综合汇成真空经营性现金流入金额和债权变化情况来看，2020年其含税营收的理论值则应该为38104.17万元。但实际上，2020年汇成真空资产负债表上显示的主营业务收入为39237.17万元，包括境内收入33360.08万元和境外收入5877.09万元。境内收入算上增值税后，则其含税总收入为43573.98万元，比前述理论值多出了5469.81万元。显然，多出的数千万元收入无法得到相关数据的支撑。

　　汇成真空2021年上半年和2020年的营业收入数据均得不到经营性现金流和相关债权数据的支撑，对于这一奇怪的现象还需要公司进一步做出解释。

　　（文中提及个股仅为举例分析，不做买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