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遗产系列之①戚机厂：

　　这些“老家当”，见证常州近代工业文明的崛起

　　大运河千年流淌，推动常州从农耕文明一路流向工业文明，形成了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运河经济，赋予了深厚悠久的文化内涵。到了近代，大运河成为常州民族工商业的摇篮，戚机厂、恒源畅厂等一批民族工业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于运河两岸。

　　这些老厂房、老设备、旧产品、旧车间，记录了工业化进程不同阶段的重要信息，承载着行业和城市的历史记忆和文化积淀，成为常州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的重要资源，也是大运河遗产价值的重要代表。如今，一批工业遗产的活化利用已初具规模，通过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一大批老物件又重新“活”了过来。

　　今天起，常州日报社“运河常州”大型融媒体新闻传播行动聚焦这些工业遗产，常州日报、常州晚报将陆续推出专题报道。

　　“一·二八”事变后，吴淞机厂决定搬迁，因为戚墅堰靠近大运河，水陆交通便利，成为新厂的理想位置。1936 年，常州第一个大型近代化工厂——戚墅堰机车车辆厂（以下简称“戚机厂”）矗立在大运河旁。

　　老机器、老办公楼、老厂房……这个百年老厂各式各样的“老家当”，见证了常州源远流长的近代工业文明。

　　113岁的老机器，至少传了四五代工人

　　2015年，戚机厂老设备陈列室正式开馆，其中珍藏7台制造火车的老设备，包含联合剪冲机、车床、插床等。其中，年纪最大的就是联合剪冲机。

烙印在英国联合剪冲机机身上的铭牌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出生于1906年，至今已经113岁了。

　　淞沪铁路建设在英国主导下进行，这台联合剪冲机于1906年由英国制造出厂，是中国第一代制造火车的机器，也是戚机厂保存至今最古老的一台设备。和记者聊起这台老机器的过去，陈晓辉（图右）滔滔不绝。

　　该设备全称为“英国联合剪冲机”，制造年代为1906年，由英国本土制造出厂，随原吴淞机厂从上海搬到戚墅堰，主要用于完成机车车辆各种产品的冲孔和角钢的切边工艺。

　　1996年进厂后，陈晓辉就从师父手中接过了任务：对英国联合剪冲机进行保养和维护，直到2005年老机器退役。如今，陈晓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设备陈列室看看这个“老师傅”。摸着老机器，陈晓辉眼里流露出一种敬仰之情。

　　如今，使用过这台老机器的工人，都已经全部退休。现在厂里唯一接触过老机器的，就是43岁的陈晓辉师傅。“我不能算用过这台机器，就是1996年进厂负责这台‘老伙计’的日常保养，直到它2005年退休，它至少传了四五代。”陈晓辉说，这台老机器的质量绝对是杠杠的，快一百岁的的时候，使用率还是很高，“一般两三个人操作。平时的维护很方便，油加足，多备一些易损件。然后，一年保养两三次就好了。”

　　直到南车长江公司成立后，随着自动切割机的广泛使用，这台设备便正式谢幕停用。“让人啧啧称奇的是，现在如果需要，它依然可以运转起来。我觉得它就像一位最年长的老师傅，现在退休了，还在这里安静地看着厂子。”陈晓辉轻轻拍了拍老机器，眼里流露出敬仰。

　　“老三楼”楼身上的机枪孔，现在还保留着

　　这一座百年工厂可谓命运多舛，从上海搬迁到戚墅堰，到再一次落于日寇手中，中间仅仅隔了一年。1937年11 月27 日，日军占领戚机厂。厂里矗立的一幢3层高小洋房，工人们习惯称它“老三楼”，它于1941年由日寇所建。这座楼是日本人统治这座工厂时的核心建筑，历任日本籍的厂长都在这座楼里办公。

　　“老三楼”是1941年日军占领期间所建，占地600余平方米。该楼二三楼墙上的方孔就是机枪孔，枪口对着老厂门的位置。

　　在这座建筑的二层和三层之间，有一排方孔，比成年男子手掌稍微大一点。“这些孔是机枪孔，枪孔所对的位置，就是厂里的老大门。一旦有陌生人强行进入，可以直接射击。”中车戚墅堰机车有限公司党委工作部副部长袁彩霞说。

　　“老三楼”、总成车间、联合剪冲机和道钉锻造机等老机器设备一起，合称为“戚机厂旧址”，见证了抗战时期历史。

　　建国初期，这里是工厂的“大脑”，是厂部主要职能机构的办公场所。直到1986年，戚机厂建成对面一座高8层的办公大楼。“这座小楼冬暖夏凉，从一楼通向二楼的是宽厚的木质旋转楼梯，房顶上残存着几个四四方方的孔壁，可以爬上房顶，当初的建造者留着它可能有战备用意。”袁彩霞说，30年前，一位日本老人到上海旅游，期间特意回到戚机厂，来到“老三楼”前。“他通过身边的翻译告诉我们，这座楼就是他当年设计的。”袁彩霞告诉记者。

　　保护“老家当”，传承百年工业文明和企业文化

　　280单缸柴油机——中国铁路大提速的动力源，诞生于1977年，由戚机厂自行研制。戚机厂利用280单缸柴油机，先后完成了280系列内燃机车柴油机的前期性能开发。正是280柴油机的研制成功，使公司开发出了以DF11型、DF8B型、DF11G型等内燃机车，担当了铁路六次大提速的主力牵引重任。

　　“在老设备陈列室，还有和联合剪冲机一同从英国进口的牛头刨床、1927年的日本插床、1929年的英国道钉锻造机……百年来，这些老设备的周围发生了无数故事，有辛酸血泪，也有骄傲辉煌。它们见证了戚机厂的百年沧桑以及中外工业的发展历史。”袁彩霞告诉记者，专门设置老设备陈列室，是希望年轻一辈的职工们，对戚机厂有一种荣誉感和归属感。陈列室还经常对外开放，也是想让常州人铭记这座城市在近代工业文明发展中创造的辉煌和传奇。

　　走出陈列室，袁彩霞介绍了厂里的两处老建筑：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机车联合厂房，从这里驶出了一台台东风系列内燃机车，引领了中国铁路前五次大提速。研制的“雪域神舟”号机车，在青藏铁路“第一牵”试运行中成功翻越了海拔5072米的唐古拉山，顺利到达世界最高火车站——唐古拉站，创造了中国内燃机车的又一奇迹；

　　建于1983年的武装起义纪念碑，是为了纪念1927年3月在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中，戚机厂工人在孙津川的率领下，与铁道工人一起和反动军阀进行了浴血奋斗，在工厂史上写下了光辉一页。

　　摄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南厂区老机车车间，是民国时期（建于1937年）遗留下来的老建筑，从高处俯瞰，起伏有致的屋顶面就像一把锯齿朝上的锯子，覆盖着整个厂房。

　　建于1937年的南厂区老机车车间，从高处俯瞰，起伏有致的屋顶面就像一把锯齿朝上的锯子。1999年，戚机厂建筑公司工人进驻到老机车车间，发现这座已经历经风雨侵蚀的厂房，需要维护的仅仅只是斜屋架端部的原木天沟。

　　袁彩霞说，专门设置老设备陈列室，是希望年轻一辈的职工们，对戚机厂有一种荣誉感和归属感，也希望让常州人铭记这座城市在近代工业文明发展中创造的辉煌和传奇。

　　“戚机厂的前辈们无私奉献，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而这些‘老家当’就是奇迹的见证者和承载者。年轻一辈保护利用好它们，就是在传承我们厂延续百年的文化。”袁彩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