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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邑文脉】江门长堤:晚渡盛景虽不再 水榭楼台自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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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派
文、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陈卓栋 通讯员 谭耀广
在广府地区,提起“长堤”,人们大都联想到广州珠江河畔的长堤。但在江门,也有一处“长堤”。江门长堤,地处蓬江河北岸,指的是蓬江大桥下堤东路至胜利大桥下堤中路这段不足1公里的沿江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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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堤岸边绿树掩映"data-load="true"/>长堤岸边绿树掩映
此地现存建筑大多不足百年,但传世事迹可溯至明朝。这里曾是“古冈八景”之一“江门晚渡”所在,也是明代大儒“白沙先生”陈献章垂钓讲学之处。民国时期,这里仿照广州城建风格打造沿江马楼骑楼群,繁华时人称“小广州”;20世纪大部分时间,这里是西江航运枢纽,“花尾渡”通往广州等地。如今,这里不复当日千帆云集的盛况,但“向晚绿杨归渡暝”的闲适却让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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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堤路上的文创标识"data-load="true"/>长堤路上的文创标识
近年来,江门积极推动长堤创建省级历史文化街区,并于今年1月通过了省级历史文化街区划定专家评审。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遥看烟际楼台迥”的长堤风貌街,将呈现不一样的风情。
云卷晴波千里白 帆收落日半江明
“杜若洲边蹙锦纹,潮生潮落过江门。”明朝诗人许炯所写的“江门”,就在如今的长堤一带。
据史料记载,元末明初时,新会县民众在蓬江河北岸蓬莱山西坡上开辟墟场,称作“江门墟”。后来随着蓬江河道南移,“江门墟”扩展岸边滩地。从明朝成化年间起,蓬江北岸成了“日日来鱼虾”“商船夺港归”的热闹墟集。至明朝万历年间,这里店铺密集,街市繁荣。每当黄昏向晚,远灯明灭时,江上千帆云集,景色动人,时人誉为“江门晚渡”。因当时江门属新会管辖,“江门晚渡”成为新会“古冈八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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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康熙年间《潮连司图》,其中标注江门墟埠处,位置便是如今的长堤一带(资料图)
“世上自有郭璞眼,江门水作龙门看”,祖籍新会的一代大儒“白沙先生”陈献章对当日的“江门墟”情有独钟。明朝成化十九年(1483年),陈献章回乡侍母。据《江门市志》及江门著名书法家黄兆纪所著《钓台史话》记载,“江门墟”附近有大石卧于江边、退潮时露出水面,形如探水石龟。陈献章以此石为基,搭建伸出蓬江的半月形高台,并在岸边建书院,每日与门生及好友谈经论道,闲时垂钓为乐。
清朝乾隆初年,白沙先生后人修葺钓台,并筑起一座三进式院落,建筑庄严宏大,人称“江门风月”,成为乾隆年间新会八大名胜之一。随后,钓台及院落几经废毁重修,只剩院落后座。1979年,江门市政府拨款重修院落后座,命名为“钓台故址”。这里摆放了陈白沙画像和名士赠送的匾额“岭南一人”“岭学儒宗”“先生有钓台”等,还收藏着陈献章弟子后人所赠的楹联等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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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存的“钓台故址”"data-load="true"/>现存的“钓台故址”
钓台故址就位于如今的长堤钓台路口,现为江门市文物保护单位,也是长堤上最古老的历史遗址。
遥看烟际楼台迥 不受人间鼓角惊
19世纪末20世纪初,江门开常关、辟口岸、通铁路,渐成西江商贸航运重镇,并一度成为省辖市。蓬江北岸百业林立,繁华中满是凌乱。1926年,时任江门市市长叶显认为蓬江北岸店铺杂乱,且没有马路,这样的布局和形象阻碍了江门的发展。因此在1927年决定修建长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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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蓬江大桥上俯瞰长堤"data-load="true"/>从蓬江大桥上俯瞰长堤
江门市档案馆资料记载,1910年代起广州推行城市市政建设,建设大片高低统一、装饰风格相近、异域色彩浓厚且整齐实用的骑楼建筑街区,城市面貌为之一新。这带动了江门在内的周边城市大修骑楼。江门长堤,就是根据广州1912年颁布的骑楼建筑技术法规《取缔建筑章程和施行细则》,在建设沿江马路同时修建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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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长堤骑楼群,已近百年历史"data-load="true"/>如今的长堤骑楼群,已近百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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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堤某处建筑外立面,兼具多种风格"data-load="true"/>长堤某处建筑外立面,兼具多种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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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楼街上宫灯高挂"data-load="true"/>骑楼街上宫灯高挂
20世纪30年代,长堤一带骑楼逐步完成建设。此间骑楼由两层以上的建筑组合、成排连片,布局方面“下铺上居”“前店后仓”,骑楼走廊内部空间畅通无阻,外立面用西式廊柱、阳台、门窗、拱顶,及中式窗花、燕巢、山墙等点缀,恍如广州长堤之“重影”。其中最典型的建筑当属如今胜利大桥下的中华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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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酒店外,一丛花开正灿烂"data-load="true"/>中华酒店外,一丛花开正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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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酒店外立面极具特色"data-load="true"/>中华酒店外立面极具特色
根据《江门老街》一书描述,中华酒店呈现标准的骑楼样式,柱式的视觉设计借鉴了罗马叠柱式风格,柱梁的连接部位设计了中式雀替,窗户采用平开窗的满洲窗设计,阳台外立面上分三部分使用行楷字体分别书写酒店名称和广告语,中西建筑装饰风格融为一体、十分和谐。据悉,中华酒店当年由108个股东集资7万多块大洋(约合人民币2000万元)修建,昂贵的造价和精美的设计使之成为江门骑楼的佼佼者。
千艘如蚁集江门 却喜江声敌市喧
3月8日,记者走访长堤时,只见蓬江河上一艘货船剪水逆行,载着货物往礼乐、新会方向缓缓驶去。坐在一旁钓鱼的市民林先生说:“当年这里船多着呢,岸边排得密密麻麻,哪像如今一小时都过不了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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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堤外蓬江上,一船剪水向南行"data-load="true"/>长堤外蓬江上,一船剪水向南行
自有“江门墟”以来,蓬江北岸一带便是西江航运枢纽。江门民间历史研究者何耀权说,明代“江门晚渡”千帆竞发,清代经历短暂“迁界禁海”后又设正税口,使江门成为广东商业名镇。清末民初开辟通商口岸后,江门的内河航运逐渐走向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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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50年代的长堤景观江门市档案馆图"data-load="true"/>20世纪50年代的长堤景观 江门市档案馆图
“行分南北枕江开,海外商船逐队来”。20世纪上半叶,长堤商旅云集。周边礼乐、滘头的农产品,中山坦洲和茂名水东的粮油杂货,广佛等地的日用品,甚至港澳的洋货,都汇聚于长堤进行交易。如今,长堤建筑外立面还残留着“万就行”“允元”“嘉誉堂”等旧日商铺的名号,以及“海味”“白米”“粮油杂货”“道地药材”“燕窝陈皮”等广告字样。虽已斑驳,但从中仍可感受昔日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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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誉堂内干货齐备。建筑风格有澳门特色"data-load="true"/>嘉誉堂内干货齐备。建筑风格有澳门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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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招仍存,门窗紧闭"data-load="true"/>店招仍存,门窗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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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不在,广告仍存"data-load="true"/>店铺不在,广告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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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堤设置的铜像,再现当日卖货盛景"data-load="true"/>长堤设置的铜像,再现当日卖货盛景
除货运外,江门水上客运也鼎盛一时。何耀权介绍,民国时期,长堤一带码头、埗头众多,每日都停泊着发往广州、肇庆、梧州、石岐、斗门等西江沿岸城镇的渡船、火轮。当时,西江客运使用的渡船又称“花尾渡”,是一种无动力驳船,需以火轮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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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卅八年记录的长堤钓台外江边“花尾渡” 《江门埠全景图》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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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长堤垂钓之处,多是昔日码头、埗头"data-load="true"/>如今长堤垂钓之处,多是昔日码头、埗头
直到1970年代,市民从江门前往广州,大都要来长堤乘坐“花尾渡”。林先生说,他听父亲提过,“花尾渡”停靠在如今长堤青年广场外的5号码头上。钓台故址旁有个船员俱乐部,当时客人买船票、商人办货运,都是在船员俱乐部里找航运公司办理。船员们白天在船员俱乐部里休息,晚上6时到8时开船出发。坐船的,送船的都在码头附近的长堤沿岸等着。当时长堤卖粥、炒河粉、炒蚬、炒螺等摊档沿岸遍布,市民可坐在摊档摆设的长凳上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蚬粥、一边等船。“上船后在船上睡一晚,第二天白天就到了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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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从江门至广州的船票 网友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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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闲置的船员俱乐部"data-load="true"/>如今已经闲置的船员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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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号码头犹在,却变宵夜胜地"/>5号码头犹在,却变宵夜胜地
然而随着“花尾渡”在20世纪70至80年代屡出事故、死伤惨重,这种船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加上九江大桥等通车后,江门至广州有了陆路通道。江门长堤的“晚渡”风景再也没出现过。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黄铁安
发布于: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