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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创刊70年·故事】周芳:从“孤岛”走向“现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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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学
2020年9月我们将迎来《北京文学》70周年华诞。
《北京文学》创刊于1950年,沉淀了深厚的文学底蕴。
第一任主编为老舍,汪曾祺曾任编辑部主任。著名作家杨沫、王蒙、林斤澜、浩然、刘恒都曾担任过正、副主编。70年来,一大批作家在《北京文学》发表处女作或在《北京文学》发表成名作,还有不少铁杆读者一直关注并阅读《北京文学》。数十年来他们与《北京文学》鱼水相依,有了许多值得怀恋并回味的故事。为纪念《北京文学》创刊70周年,我们将陆续邀请部分作家和读者为大家分享他们与《北京文学》发生的故事,敬请关注。
周芳,湖北省签约专业作家。著有《沽酒与何人》《执手何须倾城》《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曾获北京文学奖,华语青年奖及湖北文学奖等。
从“孤岛”走向“现实中国”
文/周 芳
我恭恭敬敬写下“我与《北京文学》”这六个字,是此刻,6月23日下午3点45分。这样的开头,如同我们分离多年,即将要来一场往事的追溯,追溯我与这本刊物的点点滴滴。其实,哪里需要追溯呢,我们的关联一直都在。 二月份,我所在的孝感疫情处于最危急时,杨晓升老师、师力斌老师发来微信“你和家人千万保重”,张哲老师说“加油啊周老师,保护好自己”。在二月的寒冬,领受这样的“保重”嘱托,让人生出百般的勇气和暖意。现在,鉴于北京的疫情,我又挂念这些老师,唯愿大地平安山河无恙。我想,这是必然要到来的。就在昨天,22日,我们还在关联,我和杨晓升老师、张哲老师谈写作谈生活,谈到人间烟火气,谈到“现实中国”。 是的,如果一定要追溯,《北京文学》的“现实中国”,我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北京文学》是我的福地,“现实中国”就是福地的中心地带。我曾经在“孤岛”上写作,我以为我的呼号没有人听见,或者不配被人听见,是“现实中国”改变了这一切。 2014年,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栏目。那时,我结束在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义工生活,写下了那里面的生生死死。写得比较艰难,我面对的,不是那些惯常的花好月圆小桥流水,而是太平间、监护仪,插在肉体上的每一根引流管。有的病人原本能够活下来,却因为无钱治疗,不得不拔掉呼吸管。有的病人只因为他是一个傻子,本可以得救,却也不能得救,“花一百万救活一个傻子,值得吗”?声声质疑,他被圈进“放弃”的命运。有的病人,为了不拖累子女,寻死的决心之大,先喝农药,再跳河…… 这些粗粝的、不堪的,我可以书写?有谁愿意碰触这样的“现实”?人们活得兴致盎然,“死亡”仿佛是别人的一件事情。我把自己囚于死亡的孤岛。稿件写完,看着这堆血淋淋的文字,我找不到它们的出路。 当年年底的一个作家培训班上,陈应松老师将我的长篇报告文学《重症监护室》推荐给《北京文学》的执行主编杨晓升老师。稿件交上去不久,杨老师回复“拟用”。说实话,看到这么快的回复,我几乎有些不相信。有人愿意正视这死亡的孤岛!随后,稿件到了责任编辑张哲老师手上,一个标点,一个医学术语,一个急救过程,张老师都要和我反反复复地推敲确认。在不断地修改中,增加了后来的“补记”部分。 2015年11月,非虚构《重症监护室》发表在《北京文学》上,刊发的栏目正是“现实中国”。题记部分,张哲老师加了这样一段引语:这里与外界隔离,冰冷的医疗器械和复杂的人性相互交织,生离死别成为常态。作者以义工的身份在ICU工作长达一年的时间,写出了一组蕴含大情怀的小故事。 我细细咀嚼“情怀”这个词,对“现实中国”有了一些认识:它直面“大地的实情”,不回避、不粉饰,那些死亡的,类似孤岛的,不大能触碰的东西,它也一一收纳。它有着最大情怀的胸襟,向我这样一个处于孤岛中的人伸出温暖的双手。《重症监护室》经《北京文学》推出后,相继入选了21世纪年度报告文学选,中国文学最新作品排行榜,《北京文学》优秀作品选等。 “现实中国”在对我说:写吧,写,用你热切的心,去敏锐地感应,自觉地观照,所有一切来自现实、来自生活。正是在这样的鞭策与鼓励下,2016年,我再次进入到孝感精神康复中心做义工,我要写下这一群被称为“疯子”的人。这将是又一个“孤岛”。人们呸一声,吐出“疯子”这个称谓,已将他们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稿件写作初始,让我苦恼的是,如何真正进入精神患者的内心,找到每一起精神风暴中的现实遭际。杨晓升老师和张哲老师舍得花时间、花精力,一次次和我探讨,给我指导。有一次,张哲老师和我打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聊文本。稿件最终要“拟用”时,杨老师让我就文中涉及的一些具体数据,如全国的精神病患者总人数,在总人口中所占比重等,进行严格的核实。我到湖北省图书馆去查阅相关资料,我又联系省疾控中心。杨老师的要求是,科学严谨,真实可信。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老师们以极大的耐心搀扶我,这一次孤岛写作可能要艰难很多。2018年,《北京文学》第9期,在同样的“现实中国”栏目刊发我的非虚构《精神病院采访手记》。紧接着,2019年,上海文艺出版社以姊妹篇的形式推出了《重症监护室》和《在精神病院》单行本。 自从2014年写下《重症监控室》以来,这一路有“现实中国”相伴。我觉得我是幸福的——即便我写下的是“孤岛”,我终归是写下了我自己最想表达的。在这背后,有我信任的刊物和我尊敬的老师给了我这么大的认可。 幸福的,不会仅仅是我这样一位作者。我们仔细检索一下这些年《北京文学》刊发的报告文学,从城市垃圾调查、失踪儿童的思考到个别医疗腐败的呈现,这些涉及诸多重大而敏感的话题,无不有担当、有情怀、有胆识,体现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现实意义,正所谓“现实中国”。 一个写作者,遇到一本刊物,她有她的公众立场与独立精神,而你,在这阵地上,发出了你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何求呢? 为此,我要郑重地写下“《北京文学》,谢谢你!”
在《北京文学》刊发的主要作品
《局外人》
《精神病院手记》
《重症监护室》
链接: 这本由老舍先生在1950年创办的杂志——等您来!
发布于:北京